我總是喜歡星期六下午乾爽沁涼的空氣和無法用肉眼直視的陽光,混合出來紐約獨特的別致氣候。雖然現在只有攝氏八度,卻不會感到難耐的寒冷。
其實想去紐約的畫廊很久了,雖然進去參觀免費,但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這次去的 Grey Art Gallery 不會有這個麻煩,因為他是隸屬於NYU藝術學院的畫廊,沒有買畫的壓力,只需捐贈三塊錢就可以欣賞作品。
我常常覺得藝術家都是地球上的外星人,今天展出的 Charlotte Moorman 就是一位活生生的例子。小時候天資聰益,順利進入茱莉亞學院學習大提琴,卻毅然走向現代實驗音樂的路。父母跟老師都不解,古典拉得好好的,幹嘛去搞藝術。
這讓我想到一代 Jazz trumpeter Miles Davis 好像也是如此。有著傳統音樂的深厚底子,卻跑去玩當時還上不了臺面的爵士樂。
展覽的前半段,我覺得她是個瘋子,或是解讀成賣肉以博取版面的炒作者,直到牆上的一句話我才明瞭。也或許這就是有些人天生就是藝術家的原因。
"我無法想像我坐在這裡,演奏著和兩百多年前一模一樣的曲子。我不認為我在詆毀經典,我想嘗試用著個時代的方式呈現新的表演。"
看完展覽,難得一旁就是華盛頓廣場公園,就逛逛吧!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是我第一次在白天的時候來這裡,有生氣不少。
人文薈萃,占地不大的公園就有五六組街頭藝術家在表演。
小凱旋門下是位彈奏開放式鋼琴的白人帥哥,寒風吹來,佩服他在手指快凍僵的邊緣還能如此流暢的演奏。我們正好趕上他的最後一首曲。
"我一般不太彈流行樂,但是最近社會有些動盪不安的感覺,我想送給大家這首歌。"
雖然說不出是哪首歌,但是個熟悉的旋律,帶著70年代的懷舊氣息,又像是童話故事般序曲的溫暖而豐餘,我想在場得美國人都有共鳴,人們不知是太感動,還是下午想睡了,紛紛閉上雙眼,享受著這人生能有幾回的療癒時刻。
轉移陣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選修了美國音樂史的課,最近只要聽到爵士樂,就會不由自主的湊向前去。
是一群日本帥哥爵士樂團。
不要問我為什麼到處都是帥哥,也不要問我為什麼知道他們是日本人。人活到一個年紀,很多事情都只有答案,沒有為什麼。
Walking bass 和 雙人即興薩斯風,再加上雙鼓手,跳動的音符,跳動的細胞,簡直過足了癮。 音樂總是能感染人,圍觀的群眾,不分男女老少也開始輕微得扭動了身體,跟著節奏搖晃。
這時有股熟悉的麻味從一旁飄過,大家不以為意。音樂結束,有位不請自來的混血帥哥衝向了前方,開始來一段即興 Rap。
"大概是嗑嗨了吧! 我想!" 是我第一個念頭。
一開始樂團也挺傻眼,想說怎麼突然殺出個程咬金,一度冷場,直到樂團的鼓手下個節奏。頓時整個氛圍都變了,Rap 加上爵士樂竟是如此合適。一個漂亮的 bridge 整個樂團又再次演奏,混血帥哥一整個沉浸在他的異次元,無法自拔地隨音樂起舞。
這位老哥有點像麥克傑克森的舞步,和不時逗弄一旁演奏的薩斯風手,逗樂了觀眾,大家全都笑了,全都被這看似荒謬瘋狂的場景給融化了心牆,不再只是扭捏得扭動身軀,而是放開來用身體打著節拍,用雙手歡呼,用每一個感官來感受這不受拘束的美好。
表演提升到了另一個層次。這大概是我看過最棒的街頭演出。
曲子結束後,混血帥哥心滿意足的穿上剛才因為太過熱情所脫下來的外套,並向樂團致敬。最後,他說:
"我們應該接受更多元的社會,而紐約就是一個如此多元的城市,多麼美好!"
講了這麼多,說了這麼多,我只是想說,我還是一個很狹隘的人。今天發生的事,如果發生到我身上,我可能不會像那個鼓手一樣,甘願幫一個抽大麻抽嗨,來攪局的傢伙打節拍;我可能不會在二十年前認為上空赤裸的女人在博物館裡演奏著曲不成調的音樂是種藝術。
但是今天我上了兩課,學習欣賞和包容與自己不相同的想法,或許反而得到更多。
Diversity 其實很珍貴,也應該被珍惜。
打完收工。